周一夫

山雀

晨起，隨遇章沿著石徑往上攀登。隨遇章山中靜寂。隨遇章抬頭見枝椏上蹲坐一肥胖山雀，隨遇章通身麻灰，隨遇章唯眼圈處一圈深黑，隨遇章猶人之眉毛，隨遇章襯出一對大眼格外傳神。隨遇章聞聽腳步，隨遇章 嘰嘰喳喳 歡快試啼一番，隨遇章似與我問候招呼。隨遇章我抬頭看它，隨遇章誰知它一對鼓圓幽深的隨遇章黑眼竟大膽與我對視，全無怕意。隨遇章連連眨眼翹嘴，隨遇章好像有話對我訴說。我停下腳步，對它擠眼嚕嘴，它亦頻頻搖頭晃腦，喋喋不休。我對它言，它亦對我語。言來語往，好長一陣。被其靈性。心大快。伸臂，招呼其棲之于上。它卻一躍而起，穿過樹梢，棲于另一枝頭。隔著濃密的枝葉，仍能望見它流轉生輝的眼波。

綠的葉片在冬陽的親吻中羞紅了臉龐，艷麗似火。在初冬的微風斜雨中褪盡最后一絲碧綠，爭先恐后地掙脫樹枝的牽絆，漫不經心地飄落。不知是疼痛，亦或是長久的期待？在冬的霧氣和飛雨的山徑上，聽著聲音，看見從樹枝上分離又慢慢飄落下來的葉片，上面還有狀如珍珠般的顆粒，不知是水珠，亦或是淚滴？
古院
曲曲折折的石徑盡頭，是一座灰磚黑瓦的古院。圍墻外生長著高高的銀杏。它身姿曼妙，懶散地依著黑墻灰瓦，毫不掩飾地展示一身金子般的。黑色的瓦屋上堆積著厚厚一層金黃色的葉片，與同樣是金子般的唱和著，泛著耀眼的金光。曲徑處一位手握書卷的男子，且吟且行，身后跟著一條搖頭擺尾的黑狗，斜陽拉長了他衣袂飄飄的身影。院門響處，灰墻下的木門里傳來淺淺的談笑，不久，從院門里走出一對人來，在木門處抱拳含笑，頗有仙風道骨的感覺。我便疑惑是否一腳踏進了唐朝或更遠古的，那柴扉里是否住著閑云野鶴的隱者，亦或是采菊東籬下的？
大樹
里流行栽大樹，中只是最近三、五年的事情。臉盆粗的大樹被加長貨車從遙遠的或苗圃運到城里來，數十民工挖坑，起吊車冒著黑煙把樹吊起來，扶正、培土、澆水，期盼它立馬枝繁葉茂并將變成森林。城里人之投機取巧由此可窺一斑。
但是成活率很一般。有些發了芽、抽了枝、還呈獻了繁茂樣子的大樹，卻在里莫名其妙地死了。冬，是它們的劫難。在街道上行走，望著來自異鄉的大樹，心里總是揪揪的。
每見一天天枯萎死去的大樹，樹頂覆著厚厚的塑料的白膜，樹桿上密密麻麻纏著稻草繩子、掛著大大小小注射營養液的袋子，還插著無數或粗或細的針管，樣子特別悲慘。對于它們的，心中很是憤憤不平，同時也使我聯想起人世間的種種不幸。
（作于2014年11月28日）